马克思劳动价值论方法论的缺陷

众所周知，在面对一件商品时，我们自然地会问这样的两个问题，首先：该商品的价值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是该商品的价值？其次，该商品的价值量有多大？或者说，该商品能换来多少其他有用的东西。商品的价值理论就是在回答这两个问题。自然，不同的价值理论，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不同的，亚当斯密的价值理论，李嘉图的价值理论，配第的价值理论，效用价值理论、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分别对有关商品的这两个核心问题做出了既有联系又在某些方面完全不同的解答，对比这些理论，尤其是把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效用价值论做深入地比较，我们认为，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的研究方法论有着先天的不足和缺陷，也即是说，马克思在提出他的理论，论述他的观点时，所使用的研究方法，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使用有问题的研究方法，得出的的结论，自然也会和事实不符。

那么，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方法论的缺陷到底在哪里呢？我们还要从有关商品的那两个基本问题谈起。我们再重复一下这两个问题：首先：该商品的价值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是该商品的价值？其次，该商品的价值量有多大？或者说，该商品能换来多少其他有用的东西，什么因素决定该商品的价值量。

现在我们对这两个问题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我们要问，当我们面对一件商品时，我们是先考虑是什么让它有了价值，它的价值指什么，什么是商品的价值，还是先考虑该商品到底具有多少或则多大的价值量。

我们先从日常经济生活来回答以上这两个问题孰先孰后来考虑的问题。一般来说，在日常生活总中，我们在选购商品的时候，我们自然考虑的是它的价值量或者价格，但是，这是我们在知道它是商品、它有价值的前提下去考虑的，也就是说，我们是先在认定它有价值之后，才去考虑它的价值量和价格的，而现实生活中的一般的经济活动，都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即在先承认商品它有价值的基础上的。而请大家注意，先承认一件商品有价值，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解决了什么是商品的价值这个问题。也即是说，我们在没有考虑什么是商品的价值的情况下去考虑商品的价值量或者价格的。我们承认商品有价值，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商品的价值，我们并没有深究什么是商品的价值。我们更知道，商品的价值和商品有价值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当然，还会有人说，商品能换来东西，就意味着商品有价值，商品能换来的东西，就是它的价值。这样的话出自于非专业的经济学研究者，是很容易让人理解的，这是日常经验，可是经验不一定是真理。仔细考察这句话，我们就会看到，这句话本身犯了很简单的逻辑错误：首先，说这些话的人，把商品的价值量和商品的价值这两个概念搞混了，一件商品能换来的东西以及东西的多少，是该商品的价值量，或者说，是商品价值的大小，而不是该商品的价值本身，商品的价值量和商品的价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其次，说这些话的人，说商品能换来东西，就意味着商品有价值，他们只是说商品有价值，而没有说，商品的价值指什么，是什么！或者说，商品为什么有价值？我们已经说过，商品“有价值”，和什么是商品的价值，商品为什么有价值，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别人问你，什么是商品的价值，而你回答，商品有价值，这不是答非所问是什么呢？

可是有人还会反驳：商品为什么有价值？商品有价值不就是商品能换来一定的东西吗？这样的反驳同样是具有极其弱智的逻辑错误：商品有价值，是因为商品能交换来一定的东西，商品为什么能交换来一定的东西，是因为商品有价值，这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循环论证。我们都知道，商品有交换价值，能换来一定的东西，是商品有价值的结果，而不是商品有价值的原因，正是商品本身有价值，它才能具有交换价值，而不能说，商品有交换价值，商品才有价值。这样的反驳，它同样回避了’商品的价值”是什么这个问题，而只是在毫无意义地不断重复，商品有价值！

因此，对于有关商品的这两个问题，即；什么是商品的价值？商品为什么有价值？商品的价值量由什么决定，价值量有多大？我们在考虑它们研究它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我们首先应该探讨的是，什么是商品的价值。这是商品价值理论的起点，是商品价值理论体系建立的起点，只有把什么是商品的价值搞清楚了，才谈得上去探讨什么是商品的价值量，什么因素影响、决定商品的价值量。

先探讨什么是商品的价值，然后再去探讨商品的价值量，以及决定商品价值量的因素，这样的探讨问题的思路才是科学的研究思路，而这样的思路，和我们探讨的日常经济生活中人们考虑问题的顺序和思路并不违背，只不过，就如我们已经知道的那样，普通人在进行经济活动的时候，并不去先考虑什么是商品的价值或者把该问题当做已经解决的问题然后再去考虑商品的价值量问题罢了。我们说，凡是符合这一日常经济生中考虑问题的思路的研究思路，才是科学的研究思路，用这样的思路，才能做到对经济生活进行基本准确的较为全面的描述。

经济理论在描述人类经济生活的时候，去解释该经济现象是什么的时候，不去遵循这样的实际的考虑问题的思路，而是像普通人那样，不是去先考虑什么是商品的价值，而是直接去考虑商品的价值量，通过考虑商品的价值量以及影响价值量的因素来考察什么是商品的价值，这样的经济理论，是不能称得上科学的，用这样的颠倒了顺序的思路，研究商品价值理论问题的人，他忘记了商品价值理论中最重要的问题：是商品本身的价值、商品本身具有价值决定了商品具有交换价值，而不是商品具有交换价值才让商品具有了价值！而马克思，就是这样的经济学家，他在探讨商品的价值的时候，就是颠倒了思考问题的顺序，使用了不合乎经济现象事实的研究方法。考察马克思的巨著《资本论》，我们认为，我们对马克思研究思路的这一判断，可以说，是合乎马克思的论述过程的。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篇第一章第一节《商品的两个因素：使用价值和价值（价值实体，价值量）》中论述了商品的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一般人类劳动。他是这样开始他的论述的。

马克思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的财富，表现为‘庞大的商品堆积’［注：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1859年柏林版第3页[26]。］，单个的商品表现为这种财富的元素形式。因此，我们的研究就从分析商品开始。”把分析商品开始作为论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前提，这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在接下来，马克思并没有开始论述什么是商品的价值，也没有给商品的价值下一定义，而是开始论述商品的有用性和商品的使用价值，马克思说：“物的有用性使物成为使用价值”（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是物具有使用价值，而不是物本身就是使用价值），在这个论述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马克思对商品的使用价值的定义：商品的使用价值是商品的有用性。论述完商品的使用价值后，马克思同样没有去论述什么是商品的价值，没有给商品的价值下定义，而是接着论述商品的交换价值。马克思用一句：“不论财富的社会形式如何，使用价值总是构成财富的物质内容。在我们所要考察的社会形式中，使用价值同时又是交换价值的物质承担者”，把自己的论述从商品的使用价值引到了商品的交换价值，然后马克思说：“交换价值首先表现为一种使用价值同另一种使用价值相交换的量的关系或比例，这个比例随着时间和地点的不同而不断改变。”请大家注意，在这句论述交换价值的语句中，马克思只是在告诉读者什么是交换价值的表现，而却没有给商品的交换价值做一限定，他同样没有给商品的交换价值下一定义，而商品的交换价值到底是什么，对于商品的价值理论来说，是和商品的价值概念一样重要的概念。难道马克思会认为商品的交换价值指的是不同的商品之间交换的量的关系和比例吗？马克思对商品交换价值的描述，其实，只是指出了商品交换价值的量，用通俗的语言讲，马克思说的是商品的价值量，而不是商品的交换价值这个概念本身是什么！而这一点让我们颇感意外，一个经济学家要创立自己的理论体系，首先要做的不就是先建立起自己的概念体系吗？没有概念体系作支撑，理论的大厦又如何建立?而既然马克思是从分析商品开始建立起理论体系的，那么，马克思为什么不再一开始就给出商品“价值”和“交换价值”的明确定义呢？是他无法定义还是他故意不去定义？

于是从分析商品开始，在没有给商品的价值和交换价值做出明确的定义的情况下，马克思从不同的商品具有相同的交换价值量出发，开始论述他的劳动价值论了。

马克思说：“某种一定量的商品，例如一夸特小麦，同x量鞋油或y量绸缎或z量金等等交换，总之，按各种极不相同的比例同别的商品交换。因此，小麦有许多种交换价值，而不是只有一种。既然x量鞋油、y量绸缎、z量金等等都是一夸特小麦的交换价值，那末，x量鞋油、y量绸缎、z量金等等就必定是能够互相代替的或同样大的交换价值。由此可见，第一，同一种商品的各种有效的交换价值表示一个等同的东西。第二，交换价值只能是可以与它相区别的某种内容的表现方式，‘表现形式’,”既然，“只要交换价值相等，一种商品就同另一种商品一样。交换价值相等的物是没有任何差别或区别的。作为使用价值，商品首先有质的差别；作为交换价值，商品只能有量的差别，因而不包含任何一个使用价值的原子”,那么，作为商品如果把商品体的使用价值撇开，商品体就只剩下一个属性，即劳动产品这个属性。。现在我们来考察劳动产品剩下来的东西。它们剩下的只是同一的幽灵般的对象性只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的单纯凝结，即不管以哪种形式进行的人类劳动力耗费的单纯凝结。这些物现在只是表示，在它们的生产上耗费了人类劳动力，积累了人类劳动。这些物，作为它们共有的这个社会实体的结晶，就是价值——商品价值”。

先不论马克思在本段论证过程中的逻辑错误，比如使用譬喻，比如对经济现象进行错误的描述等，把该段论述放在马克思的整个论述过过程中加以考察，我们说，在马克思没有给什么是商品的价值和交换价值做出明确的限定的情况下，就假定不同的商品具有相同的价值量，又由假定的价值量相同推出商品的价值是人类劳动这个过程看，在研究商品的价值理论的过程中，马克思绝对地颠倒了思考问题的顺序。马克思没有先解释什么是商品的价值，既然没有解释清楚什么是商品的价值，那么商品为什么具有这样的价值量，不同的商品为什么具有相同的价值量，它们的原因是什么？马克思就不能给出答案了。而在他不能给出答案的情况下，他先假定不同的商品具有相同的交换价值（量），然后再指出，是因为它们背后有相同的劳动量，这样，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循环论证的泥淖。商品的价值量是相等的，为什么相等，是因为背后有相同的劳动量。因为商品背后有相同的劳动量，所以，不同的商品的价值量是相等的。

这里更需要我们注意的是，马克思论证的是：不同的商品能交换，是因为它们背后有相同的劳动量。而商品的价值量，绝不等同于商品的价值。但马克思在论述的过程中，把原本论证“为什么不同的商品具有相同的交换价值是因为它们背后有相同的劳动量“这个问题，偷换成了“不同的商品能交换是因为他们背后有相同的劳动，它们都是劳动产品”这个问题，请看马克思的论述：“现在我们来考察劳动产品剩下来的东西。它们剩下的只是同一的幽灵般的对象性，只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的单纯凝结，即不管以哪种形式进行的人类劳动力耗费的单纯凝结。这些物现在只是表示，在它们的生产上耗费了人类劳动力，积累了人类劳动。这些物，作为它们共有的这个社会实体的结晶，就是价值——商品价值。”这些商品耗费了相同的劳动量，这些商品可以交换，但是，这些商品具有相同的劳动量，能引出“这些物（商品），作为它们共有的这个社会实体—劳动的结晶，就是价值——商品价值”这个概念吗？从交换价值量到商品背后的劳动量再到商品的价值，马克思的思路如此跳跃，以至于，无法让人看清，相同的劳动量是如何一下子就变成了相同的劳动，然后劳动又变成了商品的价值的！马克思的论述，可以说是天马行空，我行我素！而为什么马克思的思路如此跳跃，由劳动量，一下子就跳跃到了劳动是商品的价值，我们说，有可能是马克思早已经有了结论，他是在想方设法地证明自己的结论正确，以至于为了结论的正确，而不再顾及论述过程的是否严谨和正确。

而再仔细考察“这些物，作为它们共有的这个社会实体的结晶，就是价值——商品价值”这句话，我真不知道，马克思是在说：这些物——商品，作为劳动的结晶，就是价值，就是商品价值，即，商品本身就是商品的价值，还是说，商品背后的劳动，是商品的价值！当然，这是不是翻译的问题，无从考察，但是，这样的一个大病句，作为让人接受的抽象劳动是商品的价值这样的宏大概念的依据，是不是有些太荒唐和太蛮横了！

考察马克思对商品价值过程的论述，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马克思研究方法上的诸多问题。这些问题，其实，奥地利经济学家弗里德里克·冯·维塞尔 在其巨著《自然价值论》中已经进行了批评，当然，维塞尔批评的不是马克思一人，而是批评的一批有着马克思同样研究思路和研究方法的人，维塞尔说：“如果我们不能说明货币和价格本身是怎样被估价的，那么所谓一件物品值这个货币价格，另外一件又值那个货币价格，所指的是什么呢？那些把自己局限在考察交换价值，或是，局限于考察价格的理论家，也许会成功地发现反映价值量变化的某些经验定律，可是他们却永远不能揭露价值的实质和发现它的实际尺度”，……“为什么被交换的东西原来就有价值？为什么各种东西通常对我们多少总有些价值？哪种价值怎么来计算？对于这些问题，这些理论家永远无法说明，也并不希望说明。人们把价值相对地看做是彼此互相比较的两件有价值的东西的比例，绝对地，单凭价值本身是无法理解价值的。这样的一个概念是重要的，即，一件东西本身说不能是价值，必须先有第二件东西存在才能估价第一件东西。”维塞尔说，使用这样的方法进行研究，只是理论的误解和在玩“兜圈子”把戏！

马克思作为经济学家，他的不去先考虑什么是价值，通过交换价值来论述什么是商品的价值的做法，是和普通人不去先考虑什么是商品的价值的做法是完全不同的，它们的各自的后果也是截然不同，普通人的做法不会影响普通人的生活，因为生活本身就不需要普通人对商品的价值做理论的阐释，只要他们能按着自己对价值的理解，按照社会所自然形成的客观的交换价值来指导自己的生活足矣！百姓日用而不知，是对普通人对价值概念的理解状态的最好的形容。而马克思不同，他经济学，他要他的理论影响世人，因此，他必须对价值做出科学的基本正确的定义，即使他没有做出，他也应该允许他人对其理论进行批评，而我们看到的是，马克思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些批评，他把那些和他观点不一样的经济学家斥之为庸俗经济学家，说他们是小学生，是被驴踢了脑袋，而他的学说的继承者们，更是不允许对他的理论进行直接地批评，有一个时代，批评马克思，就意味着什么，我不说，大家都知道，而这样说来，时代毕竟在进步，虽然很缓慢！

草作于2015年5月22日下午 于从吾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