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的二元经济模型是对拉美国家的经验总结,是站在资本主义国家的角度来看待如何实现一个后发国家进入工业社会的思考,对于20世纪
中期的经验总结是成功的,但是随着实践的发展,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所以才有“费景汉、拉尼斯”的改造,但是尽管修正了刘易斯对农业
的不重视因素,但是却接收了“城乡实际收入差距”概念,所以可以说有发展而无创新。
至于对中国的演绎,出现的问题更多,因为按照刘易斯模型,两地的工资差距越大,转移力度越大,这就很难解释为什么中国的民工潮主要
是从中部地区转移东部,而不是更为贫穷的西部转移的力量大;后期的托罗达模型以及依斯特林的“相对剥夺”理论对中国劳动力转移有着
更为经典的解释,就我个人来看,依斯特林的相对剥夺理论更为合理,因为这样才能解释中国出现无数的“新疆村”、“浙江村”……
之所以在中国出现有大量劳动力的情况下还有大量转移,是因为“进城农民工”——而非“在乡农民工”(主要集中在乡镇企业)具有如下
的特点:
首先,进城农民工以“廉价工资”和零福利为强硬手段迫使城市国有企业工人阶级从“减员”到“换员”。国有企业的改革基本上以股份制、
产权改革为手段,但在实际的操作中却倾向于裁减人员。但是据估算,国有企业中的富余人员约占1/3,如果这些富余人员都与企业解除劳动关
系,大多数企业无力支付经济补偿金,目前的社会保障体制也没有这样大的承受能力,此种状况使得国有企业选择了“换员增效”。而进城农
民工的廉价工资是不包括子女抚养费用以及自身的教育培训费用的,且国有企业无需支付进城农民工的保险、企业福利以及社会福利的。马克
思曾经说过:“失业工人的压力迫使就业工人付出更多的劳动。”而在我国,进城农民工的廉价工资压得城市工人抬不起头,因此进城农民工
阶级正在逐步替代传统的工人阶级成为城市工业劳动力就业结构的主体。
第二,进城农民工阶级以高强度体力劳动从事脏重苦危的工作岗位抢走了城市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饭碗。“对于下层阶级来说,生活的逼迫、无
休止地为果腹而奔波,和文化知识的贫乏使他们保持着人类自强不息的原始本能和不断更新的活力从当前的城市现实中,我们发现进城农民工
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几乎被发挥到极致,而其结果必然对城市下岗失业工人的再就业形成巨大的阻碍。从数据上来看,1998年下岗职工的再
就业率为50%,2001年降至30%,2002年降至20%以下,城镇下岗职工再就业率的持续下降充分显示了在体力劳动的竞争中,进城农民工具有
绝对的“优势”。
第三,就地方政府而言,输出地政府大量组织本地农民输入,因为对于四川这样的省份,农民工的汇回收入已经超过本地的财政收入!!!
对于输入地政府而言,在当前的地方分治原则下,输入地政府无需支付外来人口的服务成本,因此输入地地方政府可以为本辖区公民实行
“腾笼换鸟”以及强烈的职业限制政策。其理论如果用托罗达的模型可以解释,它清楚的说明了城市就业的创造无助于城市失业问题的解决。
第四、进城农民工正在进行历史的整合,他们是中国的末代农民,尽管他们正处在一条在我们看来是一条通向地狱的道路,但是对于整个
农民阶级而言,这是一个历史的进步。但这决不能成为我们当前利用户籍制度、传统的等级制度剥削农民的理由,恰恰相反,这是我们民族
发展所必须解决的问题。
第五,民工荒是农民工对资本的一种被动式罢工,但是这种罢工被工人阶级内部的不团结所破坏,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民工荒出现后,甘肃、
陕西等省份主动组织自己的民工去打工,这削弱了工人阶级团结的力量。曼德尔说过:“组织之于无产阶级正如刀剑之于封建骑士、资本
之于资产阶级一样重要。”工人阶级的分裂使得我们的民工荒现象不能成为制度,而是一种阶段性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