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实每一天 发表于 2018-2-18 0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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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剑桥中国史》至5%。
不管新帝起什么作用,元帝的登基可以视为帝国发展过程的一个新阶段的开始。他父亲的大臣们已经开始摆脱时新派的思想;而在他以后几个皇帝的统治时期,改造派的看法成了许多决策的鲜明的特征,不论在宗教仪式、国内问题、经济目标或对外关系方面都是如此。政治家们这时专门注意周代的而不是秦代的范例;他们选择节约和紧缩以取代挥霍和扩张;他们放手解除以前对中国黎民日常生活的各种管制。在有些情况下,如在减少铺张浪费和减轻国家刑罚方面,他们是成功的;在另一些情况下,如在建议限制土地的占有面积方面,他们的想法过于极端,难以实行。在前汉结束之前改造一直是政府施政的目标,尽管中间短时期内也出现过争议;后来王莽继承了改造派的思想,并且,和他以前的元帝、成帝(公元前 33—前 7 年)和哀帝(公元前 7—前 1 年)几朝相比,甚至进一步地发展了改造派的思想。
就在前汉末年,一个甚至更为激进的措施被提出,但同样没有成功。这个建议是在公元前 7 年任大司马的师丹的鼓动下出笼的。象贡禹那样,他深感贫富之间严重的悬殊;他又象董仲舒那样,寻求通过土地的再分配来缓解苦难。他就土地的规模和可以拥有的奴隶人数提出了一系列的限额,其大小和多少依社会地位(拥有的爵位,或是侯)而定。 建议被提交讨论,并原则上被采纳;但许多位居高位的人,如傅后和丁后的外戚及哀帝的宠臣董贤,因此会受到严重损失,所以这个建议未付诸实施。就在此时(公元前 7 年),政府为了减少支出,颁布了与公元前 47 至前 44 年所采纳的措施相类似的节约措施。
从元帝时起,皇位的继承几次成为争论的题目。人们向皇帝以建议或进谏的形式表达了不同的意见;也采取了各种行动以使规定的手续生效;所实行的原则和作出的决定成了帝国政府传统中的重要先例。当元帝在考虑改变继承的世系时,改造派政治家匡衡坚持一个合法的皇后和她的儿子具有高于他人的权利,并且坚持必须把其他后妃及其后裔降到低于她(他)们应有的地位。后来当挑选成帝的继承人时,有人分别为成帝的异母弟兄和隔房侄子发表了对立的意见。双方都引经据典(这些是为指导正确的言行和礼仪而定的)来支持自己的立场。一次,孔光争辩说,作为具有优先权利的近亲,本人就是皇子的成帝异母弟兄应该继位。形成多数的对立的一方也能引用同样重要的权威经典作为他们观点的根据:弟兄之子相当于儿子;结果,隔房侄子被选中。
在汉代的国家祭典中,天是至高无上的神,它被认为直接支配着人世的命运。皇帝,即天子,是天的代表,在它的庇护下进行统治。王朝的创建者因他个人的功业,比其他人优先被选为第一个受命于天的人。末代皇帝则丧失了这种天命,因为他和他的皇室不宜再进行统治。吉兆预示着天命的出现,而凶兆则宣布上天庇护的消失。
受命于天的信仰深深地影响着中国的历史编纂学。古代的历史学家引用、隐瞒、歪曲甚至伪造证据,以证明为什么王朝的创建者值得上天的赐福,对于这种尊贵的资格,他个人是毫不怀疑的。他重视正统性。那些反对天命的人是明显的小人。他们之缺乏道德资质可以从他们的下场中得到证明。古代历史学家在这方面持否定的态度:他给最重要的造反者和皇位觊觎者撰写有偏见的传记,这些人由于他们的行动,已把自己置于有秩序的社会以外。此外,古代的历史学家就没有进一步行动了;对那些反正统王朝的人的主要助手概不写传。
王莽被任命为大将军的原因,远比对他没有节操的矫揉造作的解释简单。在他之前的四个王家大将军都与王太后是同代人。三人是她的弟兄,另一人是记载中唯一的堂兄弟。当王根在公元前8年辞职时,太后只有一个弟兄在世。他已六十多岁,而且名声不佳。这就必须到下一代,即到成帝的几个表兄弟中去找。王莽无疑是这一代中最能干和政治上最机敏的人。
人口的地区分布状况发生了大变化。在公元 2 年, 4400 万人生活在中国北部(可以确定为秦岭山脉、淮河诸山和长江湾以北的中国),生活在中国南部的有 1370 万人,其比率为 7.6 比 2.4 。在公元 140 年,其相应的人口数分别为 2600 万和 2200 万,其比率为 5.4 比 4.6 。中国北部人口减少,南部则增加。在西北,人口减少 650 万。在东北,有 1150 万居民主要在黄河故道之南的大平原上消失了。这些减少在很大程度上因中国南部 —— 特别在湖南、江西和广东 —— 的增加而得到弥补,那里的人口已增加了三倍。
这样大的增长数字是不能用出生率的突然增加来解释的。必然的结论是,已经出现自北往南的大规模的自动的迁移。西北的人口转移在王莽垮台后开始;这是匈奴和羌人(西藏人)的压力造成的,将在后面予以讨论。黄河的两次改道促使大平原人口的迁移。
强烈的地方主义是整个这场内战的典型特征;光武帝的胜利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他家乡南阳郡的胜利。通过他,来自南阳的人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期中取得并保持显赫的地位。这个动乱年代中的另一个特征是缺乏革命目标,没有证据能说明,斗争的任何一方被革命的目标所推动,或者任何领袖设法推翻由帝皇统治的公认的制度。当赤眉军在中国流窜以及头目们与南阳绅士在更始帝治下对抗时,所反映的并不是一场阶级斗争。不论他们的背景如何,他们都接受现存的社会和政治秩序。他们只是为争夺这个秩序中的统治权而进行斗争。
象所有的成年的和青春期的皇帝那样,光武帝也有一个后宫,它通常被称作掖庭。他简化了掖庭的管理,除皇后外,把宫女从14个等级减为三个等级,即贵人、美人和宫人采女。③每一等级累进地包括更多的宫女。有些其他的前汉的等级在后来的几代皇帝时期重新出现。到公元2世纪中叶,后宫的宫女达6000人,两倍于前汉鼎盛期的人数。
每年阴历八月为后宫选宫女,年13至20岁的清白家庭的处女要经过太中大夫、一名后宫的宦官助手和一名相士的检查,看她们的丽容、肤色、头发、仪表、风度和是否体面,在这个过程中,她们按照显然有九个级别的标准分等。符合标准的被带进后宫,在那里她们要进一步经受考验,才能最后决定是中选还是落选。贵人之一总是被立为皇后,但这是一件大事,单凭出身于清白家庭是不够的。几乎所有的后汉皇后都属于社会的最高层;她们行使相当大的权力,她们的立和废都有政治的动机。皇帝个人的钟爱与此事无关,这也可以从后汉11个皇后中有8个没有生育子女这个事实中看出。
在此时刻,光武帝犯了他在位时期最大的错误,这个错误也属于中国历史中最坏的一个。他本应与南匈奴联合,攻击北匈奴的联合体。公元51年中国的将领们极力主张这场征战,而且征战肯定会取得胜利。南单于就可以作为匈奴唯一的统治者返回戈壁之北的土地,而中国人就可以收复西北边陲的几个郡。之所以丧失这个机会,并不是因为它有军事风险,而是因为光武帝没有认识到它的有利条件。他心中可能怀有一个更有限的目标,即把匈奴民族一分为二,以长城为界把南匈奴隔在境内,把北匈奴隔在境外。事实上,边境的防御工事是由中国部队维持和把守的。光武帝还指望在战争时期南匈奴会援助中国军队。但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推理。汉帝是在放任主义政策的基础上作出决定的,中国人为此付出了很高的代价。
概括地说,后汉的官场象前汉的官场那样,也分成了不同籍贯的宗派。但它们都不能单独和长期地控制政府,因为一直到官僚集团的最高层,社会性的流动兴衰是规律,而不是例外。但当与皇室通婚时,某些南阳氏族和西北氏族在较长的时期内一直是得宠的社会精英。这些是南阳的阴氏和邓氏家族,西北的马氏、窦氏和梁氏家族。在公元 168 年前,在 11 名皇后中它们输送了 9 名,六名大将军中输送了五名。阴、窦、邓、梁四个氏族每族甚至出了两名皇后。可是它们都没有与后汉王朝共始终。每个氏族或早或晚成了无情的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从而丧失了全国性的重要地位。这部分地是由于选后是出于政治的而不是感情的原因,这就使外戚的地位从它家的妇女被立为后时起就易受攻击。这种显赫一时的通常的代价是这个氏族的最后消灭。宦官形成了政治倾轧中的另一个因素,在倾轧中他们为了保存自己,就站在皇帝一边。他们充当年轻而软弱的,或者是无经验的皇帝的捍卫者,以便挽救自己。他们的消灭导致了传统的汉代政治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