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特殊,请版主立刻固顶。
看到本版固顶贴讨论“宗教信仰是否是一种理性行为”,觉得我要说的话题与此类似。就是,青少年自杀是否是一种理性行为?
之所以讨论这个话题,并非纯粹出于学术思考,而主要是基于现实关怀。我受邀参加一个名为“关爱生命万里行”的活动。该活动是一个中学生发起的,以关注青少年自杀为主旨。详细的广告见后面的说明。我打算有空去湖南时,从经济学的角度探讨一下自杀的问题。因为被邀请的嘉宾几乎全是教育、传媒和其他文化界人士,所以我希望从经济分析的角度给他们提供一点可能的启发。
我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因此,欢迎大家一起来讨论,算是帮助我,也算是以实际行动支持这个活动,关心千千万万个潜在自杀者。我个人谢谢大家,这也是我在学生时代第二次参与的大型公益活动。
下面是广告,广告之后请大家跟贴讨论。我已经搜集了不少的相关文献,但是发现真正研究青少年自杀的不多。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2-21 18:16:23编辑过]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万钟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与?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
——《孟子·告子上》
经济学家看到了这段话,肯定很舒服,因为当事人具有很明确的“显示性偏好”——“取义”、“行道”,经济学家可以较方便地考虑当事人既定约束下的优化问题了——预测当事人在既定约束下的行为。但是经济学家并不关心当事人为什么要取这样的“义”,行这样的“道”;“义”与“道”究竟是什么,经济学家也不关心。这倒不是经济学家没有“帝国主义”的野心,而是经济学帝国要建立在“非经济学”的基础之上。否则经济学帝国会成为一个悖论。
经济学家经常同“价值”打交道,但“价值观”应该不是经济学家研究的内容。
物理学家也不会研究“时间是什么”这样的问题,虽然他们可以提出越来越精确的钟表的设计。
经济学家常假设所分析的人是“理性”的,但被分析者为什么会具有理性,这不是经济学关心的问题。
经济学家常假设所分析的资源是“稀缺”的,但资源为什么会稀缺,也不是经济学关心的问题。
只有承认这些“超经济学的”理性与稀缺,才有经济学中的“效率”的概念。
人具有什么样的理性,资源具有什么样的稀缺性,才是更有“效率”的,这样的问题将使经济学陷入悖论(除非我们把理性与稀缺性“分阶”)。
呵呵,Sungmoo兄对经济问题总是采取哲学式的思辩和文学式的分拆。事实上,经济学家在研究“非经济学问题”时,都会论证经济分析的适用性,都会对经济假设应用的可行性作出谨慎的评估。我不认为这是经济学家不必要做的工作。
就自杀问题而言,目前的研究倾向于认为自杀是一种比较理性的行为,特别是恐怖主义式的自杀,因为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是自由选择的结果。但是对于青少年自杀而言,情况似乎没有这么明朗了。
经济学研究的是“当事人这样做是否理性”,还是“理性的当事人会如何作”?
经济学的出发点不是“人是理性的(所谓‘有限理性’,仍需要某种‘不变性’作前提)”吗?如果对出发点进行探讨,要么陷入悖论,要么引出高一阶的理性。
经济学都太复杂了。
一个人自杀他一定觉得没有乐趣了,活着得到负效用,死了效用为零。所以理性。
一个不快乐的人会将不快乐传染给其他人,具有负外部性,所以自杀的人太少了。
理性是个很复杂的概念,任何人都是有限理性的,所以自杀不一定完完全全是正确的,但对试图自杀这个没有开悟的人来说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情况了。
想一想,大家怎样去劝一个人不要自杀,你还有父母、老婆、孩子,意思似乎是他还有很多责任没有完成,所以不能死,简直从来都没有关心要自杀人的个人效用,连他要死了还是要他担负责任,怪不得他要死。
经济学都太复杂了。
一个人自杀他一定觉得没有乐趣了,活着得到负效用,死了效用为零。所以理性。
你如何知道自杀者的效用(为0)?
我觉得大家似乎把问题弄复杂了,或许是经济学训练对思维的副作用。
自杀又称为“寻短见”。人生总要经历一些坎坷,在打击特别到大,特别想不开的时候,可能会萌生自杀的念头,如果过了这个坎,回想一下,可能会对自己的想法很羞愧。曾国藩被太平军打的落花流水的时候,也曾三次自杀,只是幸而被部下救起,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只手擎天的业绩。
一个人欲念特别强烈,目标特别清晰的时候,挫折对人的打击可能越大。佛家所讲的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受阴八苦,以及相对应的窒欲惩忿等对应的修行方法,各种宗教不失作为一种精神的安慰剂。所谓“治世道,乱世佛”,大致就是如此。
卡耐基所说的一句话:“只要改变想法,你就能快乐”。的确,有时候换一种心态与角度,面对同样的处境,心境就大不一样。
所以我想,自杀真是活着的效用降到零以下了吗?“都来眼前事,知足者仙境,不知足者凡境;总出世上因,善用者生机,不善用者杀机”。用有限理性、理性边界、效用函数形式的刻画能勉强解释这个问题,但是是苍白的, 没有什么实质内容。这个问题,最好交给心理学、成功学、以及宗教等去解决。
以自杀为例,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与随机漫步不同。虽然不能再给一个自杀身亡的人以另一条生命,但是我们可以将一个自杀的人和另一个境遇相似但却还没有自杀的人对比。假定改善影响自杀的“效用”的变量,导致另一个人没有去自杀,那么说明自杀就是理性的。反之,如果一个人执意自杀,任何外界影响皆置之不理,那才真是非理性行为。
不同人在相同约束条件下的行为似乎不好比较,显示性偏好只能放在同一个体身上。比如说一个人患“抑郁症”,他平时的行为也是有理性的。乐观和悲观的人,显然自杀倾向的强度不同。我同学有个华农的朋友跳楼,仅仅因为失恋后,陪她聊天的朋友未能按时赴约,我也失恋过,但是绝对没有想过“game over”。为什么一些人对自杀未遂感到庆幸(这可能是唯一能够验证的办法了)?难道此后几分钟内效用函数突然改变?为什么一些人不顾条件变化,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杀?不能判断一块钱对于富人和穷人来说谁更重要,因为无法得知他们内心的效用函数。
经济学把非理性的行为交给心理学讨论更适合些。不反对自杀是理性的——如果心理学有结论的话,但是反对把这个结论推到经济学上面去:首先方法论上说不通——不能被证伪;其次这个结论对经济学解释人类行为无重大影响——“若无必要,勿增实体。”那就用“奥卡姆剃刀”将它削去。最后,它导致逻辑不能自洽——活着与自杀都能解释。Friedman认为,不管假设是否符合实际,重要的是理论模型的结论对现实的指导是否正确。
倾向从约束条件变动的角度考虑自杀问题。大萧条时,棺材店老板生意肯定好很多,因为破产而跳楼的企业家多了嘛。不好判断谁会跳楼,但是跳楼的概率(总需求)增加了。我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谈恋爱,但是心里知道:如果生活费再多些、学校里管制松些、在一起工作的几率大一些,我谈恋爱的倾向会增加。而吉利号码则不存在验证的难题,因此可以纳入理性范围讨论。把此前的结论修正一下:不讨论自杀是否理性,而是回避它。让心理学去管自己份内的事情吧。:)
本贴来源:https://bbs.pinggu.org/thread-73403-1-1.html&star=3&page==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3-16 2:07:15编辑过]
快要睡觉了,无意间想起这个问题,突然发现还有另外一个角度。于是爬起来又来“码豆腐”了!痛苦而快乐的是这次结论却跟楼上不同。
行为能否用经济学范式分析,很重要的一点是行为能被否定价。我们可以把死亡纳入风险范畴考虑。呆呆地躺在床上看书——除非我相信鬼神,死亡的风险为0;从十楼往下跳——除非我是武侠小说的主角,死亡的风险是1。我们大部分行为的风险均在这两者之间,那么生命可能被定价。价值几何?设过马路吃面的风险为q,面的价格为p,那么我生命之价不超过p/q。
于是......
[em04][em04]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3-16 2:04:38编辑过]
决定人们行为的,并不是客观的“风险概率”,而是主观的“风险概率”。这里的“客观”与“主观”恐怕又要卷入无休止的哲学思辨中了。
同样一种行为,不同人的主观的“风险概率”可能不同,更为关键的是,这种主观的风险概率可不可以观测?可不可以随时变化?是行为模式内生的,还是外生的?
如果它不可观测,经济学向科学迈近的大门就被阻塞了——我们无法期望做可控条件下的可重复实验以检验我们的理论预测。这样的经济学只能有“唯理”的意义,可以是理论,却是不可经验的。我们可以给出任何一种内洽的解释(甚至是成体系的),却给不出有把握的预测(因为预测的要件是不可观测的)。
健康经济学之所以是健康经济学,在于承认“健康”是稀缺的,或者是有价的。健康经济学之所以没有叫“生命经济学”,可能就是因为“生命”与“健康”虽然密不可分,但它们还是有区别的。然而,正是这种密不可分的联系,也使人们对健康经济学疑虑丛生:许多人不愿意相信“健康”是有价的,或者应该是有价的。
“生命无价,健康(疾病)无情”。任何生命都无法逃脱健康的约束(自然规律对于人类生活来说是外生的,大自然不会因为我们认为生命无价就给予我们无限长的生命),虽然我们的人本主义情怀坚持生命是无价的——所以经济学有时显得“很没人味”。然而,健康与生命的区分,也许正是人本伦理的两种表现:我们说“生命无价”是“当上”的理想,而我们说“健康有价”是“当下”的操作。这种“当上”与“当下”其实都不悖于人本情怀。无视“效率”(无论“效率”标准如何)的人本情怀必然也是不完备的。
呵呵,看到大家的讨论,也来凑凑热闹!
关于自杀的分析,其实是把死亡引入了分析选择的框架,从这个角度讲经济学的解释往往显得不如哲学来的让人信服。
如果我们将死亡作为选项引入进行分析,那么经济学的讨论逻辑就必然意味着要对其进行定价,但显然如何度量上面总是不能让人满意——因为在现实中类似的交换和市场的资料相当有限,各种判断往往莫衷一是!
单纯的自杀和恐怖袭击中的自杀并不属于同一范畴,后者更倾向于交换意义(这与许多诸如绑架、劫掠、爆炸等等高风险的反秩序行为方式本质相同,或者说可以采用类似的逻辑进行解释)。但单纯的自杀则不一样,它主要表现为一种放弃的态度,厌世是一种思维方式同时也是一种思维的结果,并且具体行为过程千奇百怪,很难用相对集中的逻辑范式进行阐释(比如说单纯的将死者定义为预期效用为零或为负,这些吴茱萸得出一个有意义的命题或结论)!
如果非要给出理由的话,我以为哲学、心理学等逻辑框架在处理类似的相对松散的案例现象上会更有优势!
自杀是自愿的,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是约束条件下的自利(self-interest)行为,当然也是约束条件下的理性行为。只是涉及的约束条件很复杂,不容易一般化。
我也是来凑凑热闹的。青少年行为的“理性”是一种假想式的理性——作为有已经成熟价值观念的人而言。站在青少年角度似乎是一种理性行为,但就社会学研究结果,肯定是非理性的。这个问题现在不仅中国在研究,世界也在研究这种社会现象。“关爱”,现在入手通常只能从改造青少年的社会生活环境入手,从青少年的心理教育入手,现在开始启动的对高中教师心理素质教育试点工作就基于这个目的。
自杀是自愿的,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是约束条件下的自利(self-interest)行为,当然也是约束条件下的理性行为。只是涉及的约束条件很复杂,不容易一般化。
嗯,赞同。前几天我们同学说近期许多高校研究生自杀的原因,普遍归结为:年纪大而没钱养家产生的压力;学习压力大。这些都是约束条件。
目标函数就是让自己过得好,舒服,当然对舒服的理解可能不同。
可选方案包括:1、继续这么过——得过且过,忍着;2、自杀,或者抱着导师一起自杀(个别情况,这是一个同学说的玩笑话,但接着有同学说,也许自杀的人认为自杀是件好事,不想让老师享受到);3、兼职打工或者谈恋爱解压。
这样看,自杀可能是个人通过理性决策后做出来的。
这样看问题是不是“太理性”了点?似乎真的不应该从经济学来考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3-21 12:57:09编辑过]
我觉得应该是理性的,一个人想做一件事情,是在于他自己认为的成本和收益的核算,如果他觉得活着的成本大于收益,那他就选择去死。死了不用受那么多的压力,而活着,并不觉得快乐。压力大于快乐时自然选择自杀了。并且对每个人而言感受到的快乐和压力的感觉是不同的,也就是常说的,不同的东西对一个人效用不同,而同一个东西对不同的人效用也不同。所以不能用我们的效用去衡量自杀者的效用,也不能用我们的标准去衡量别人的理性与否。
我说这些话不是说那些人该死,而是说,我们的社会在不断的给孩子们灌输压力,竞争,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而不去教他们如何快快乐乐的生活,享受生活,享受生命,既然生命只是不断的去承担这些,而没快乐可以享受,那么为什么不结束呢。所以这应该是理性的选择了。
我从小到大,老师老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而学习的目的只是找工作,找到工作,找工作累死累活的干,干好了,有钱了,也可以NB一把。我搞不清我活我的,为什么一定要表演给别人看,别人活的好并不妨碍我也活的好,为什么一定要比别人有钱,要出人头地呢。而且在“为了生存”的威胁下不得不去和别人攀比,相互妒忌,相互计算。幸亏我还知道在现实中的很多的快乐,有蓝天,有白云,有亲人,有友谊,有欢快的音乐,有好看的电影。所以我没有自杀。如果打着为了生存的招牌把这些都剥夺了,那么一定不活了。
自杀是对一种对负效用(痛苦)的回避方式。
理性是以最有效手段达到既定目标。如果一个人在某种环境下的既定目标是减少痛苦,并假设环境约束已经杜绝了其它所有手段,只有死亡与痛苦两选其一,那么自杀就是理性的。
问题在于,行为人特别是青少年对“所有手段”的信息是否有完全的掌握,是否有认识的局限,是否考虑到新“手段”出现还有相当的机率,是否考虑到自己年轻的生命本身就是获得高机率的基础,主动的拼搏与交流还将进一步提高这个机率。
经济学以既定的禀赋和偏好为出发点,只能根据“要什么,有什么”来决定选择什么。从这点说,经济学对主题没有什么作用;但经济学却也可以揭示,扩大禀赋来源将意味着更多的收入,从而给予行为者更多的选择机会,更多达到目标的手段,进而启发行为人在扩大禀赋资源上寻求出路;还可以揭示,偏好的调整也可能使既定的禀赋有更大的效率。两方面的变化都有可能降低自杀选项的唯一性。
行为经济学是否涉及了偏好的调整?发展经济学是否涉及了禀赋的增加?还望各位指教。
哲学课上:
老师说,人的一生注定是悲剧性的一生,所以,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从来都没有出生过,而第二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现在就去死。 那么,为什么我们还要活着呢?下面我仅从两个角度作一些解释:首先,我认为虽然在经济学中都假设人都是自利的,但现实生活中的人都是有利他倾向的(即他知道它活着会给别人以某种程度的幸福感,当然,他之所以会这样感觉首先得愿与他从别人那里得到了一种“重要人物”的感觉),在他们的心灵深处,都会有意无意的背负起许多责任,正是这些责任,使他们可以勇敢地面对困难,并坚定的活了下来;另外,即便人的一生是悲剧性的一生,但求生乃是人的一个最基本的本能,就像古人会向往长生,争取不朽一样。在悲剧精神中有这样的一条:就是明知必死而求其生,明知生命必有限而求其长久。提升到信仰层面上来说,就是明知信仰荒谬却依然矢志不渝,我想这也许也是人类今天能成为地球的主人的原因之一。
对于青少年来说,自杀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不理性的,但从他们自身的角度来说,也许就是一个“理性”的决策。我想这多少会和人的有限理性如信息不完备有关,(青少年只是得到了这个世界反馈给他们的极少部分信息,就对自己的生命作出了评价)。当然,给青少年输入了怎样的信息有何我们的文化有很大联系。
最后,也许还有些人是不属于“悲剧性人生”的范畴的,在此不做论述。
个人见解,望大家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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