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多年前,芝加哥有位法官大人因為經濟學家「眼光不足,斷事經常出錯」─充其量只和普通陪審員一樣─因此將他從專家證人行列中剔除!這段消息真教經濟學家神傷。事實上,經濟學家不懂法學,問題不大,只要他不去當法官或陪審員,便不會「害人辱己」;然而,法官不具經濟學常識而審涉及經濟事務的案子,肯定鬧出笑話,做出對當事人不公平的判決。
自從一九一六年美國法學家布蘭狄思(L. Brandeis)在〈活生生的法律〉(The Living Law)一文中指出「若不熟悉經濟學,律師極可能成為人民公敵」之後,法學和經濟學的關係便愈來愈密切。芝加哥那位法官,不准經濟學家成為專家證人,真是豈有此理。
法官大人不重視經濟學家的意見,可能是因為經濟學家「假設」太多,而客觀事物變化太大太快,因此他們所作預測「冇時準」(經常失誤)。
事實上,經濟問題很少不必以假設作為先決條件的,即使「地上有張鈔票一定被人拾起」這個被大部分經濟學家視為可以作為準確預測的命題,亦必須有許多假設條件才能成立─這些假設是附近沒有警察,你(拾鈔票的人)的腰、脊沒有病痛,以及你相信這不是搞笑電視節目的「陷阱」……。
經濟學家既然事事都要作諸多假設,因此,談論經濟問題時,便老是「一方面如此,另一方面可能又不如此……」,的確令人煩厭。美國故總統杜魯門有一次公開說他要的是「獨臂經濟學家」,因為他給「on the one hand, we could do, but one the other hand maybe」的經濟學家煩死了(damn tired)!
經濟學雖然不是對前景作準確預測的最佳工具,但經濟學者抵受不了上鏡和上報的誘惑,經常對公眾說三道四,預測常常出錯,對經濟學作為一門科學有負面影響,另一方面則因經濟學家假設多多而成為「多臂人」,不僅令芝加哥那位法官大人不准經濟學家當專家證人,亦使經濟學成為調侃的對象,這對經濟學和經濟學家來說都是有失公允的。
缺乏預測能力其實是很正常的,經濟學家因此不必自卑。麻省理工(MIT)的「不確定因素科學講座教授」塔利布(N. N. Taleb: Dean's Professor in the Sciences of Uncertainty)的新作《黑天鵝》,便力陳人類沒有預測能力之弊(請參考五月十七日畢老林「時勢微觀」專欄的評介),舉幾個「眾所周知」的例子,如澳洲悉尼歌劇院、倫敦籌備二○一二年奧運的開支均大幅度超支(行計劃經濟的北京○八年奧運是否如此,有待官方公布),而「九.一一慘劇」的發生和科網潮的興起,事前亦無人準確預測。
經濟學的研究範圍日廣,許多一般人以為與經濟學無關的事,經濟學家亦意見紛紜,「二手齊出」,令人目不暇給。
由於無論什麼事─上自國家大計下至閨房之樂─都插上一手,經濟學家難免「講多錯多」,因此成為最佳的開玩笑對象,上文引杜魯門總統要請「獨臂經濟學家」替他辦事,便是膾炙人口的例子。好在經濟學家大都學識淵博,見識高遠,不會斤斤計較,大都對有關的調侃有一笑置之的雅量。
二、
多年前,經濟學界流傳過這樣的「笑話」─
大科學家愛因斯坦死後升天,大人物駕到,上帝安排了隆重迎接儀式,特派三位天使迎於南天門。受此禮遇,愛因斯坦大為興奮,在赴賓館路上,滔滔不絕,他問A天使:「你的IQ多高?」A天使答道:「201。」愛因斯坦頗為吃驚︰「201,我將不愁寂寞,因為你有資格和我談論相對論。」又問天使B:「你的IQ又有多少?」B天使道:「150。」愛因斯坦說:「那還不錯,我們可煮咖啡論天下事。」最後問天使C:「你又如何?」天使C答道:「75!」愛因斯坦想了一會說:「閣下對世界經濟前景有何預測?」
讀經濟學的朋友─並不是每個讀經濟學的人都可稱「家」,這有如銀行出納員不可自稱「銀行家」一樣─請息怒,因為經濟學家上得天堂,那可是不錯的待遇!
當然,在實際層面上,經濟學家的IQ(Intelligence Quotient)絕對不低,和死鬼愛因斯坦想像的完全不同。美國心理學家覺士(Catherine Morris Cox)曾對1450至1850年的西方傑出人物,作過一項模擬的IQ測驗,結果顯示英國經濟學家約翰.史超活.米爾(John Steward Mill, 1806-1873,為同享盛名的占士.米爾之子)得190分,為「世界之最」。香港讀者應該熟識的人物IQ得分如下─法國大儒伏爾泰170、法國小說家喬治桑(原名Aurore Dupin)150、奧地利作曲家莫扎特150、美國政治家兼科學家法蘭克林145、英國小說家狄更斯145、意大利天文學家伽俐略145、法國皇帝拿破崙140、德國作曲家華格納135、德國作曲家貝多芬135、英國自然學家達爾文135、意大利科學家兼藝術家達芬奇135、法國小說家巴爾扎克130、英國數學家牛頓爵士130、美國總統華盛頓及林肯同為125、德國作曲家巴哈125、奧地利作曲家海頓120、波蘭天文學家哥白尼105……。
約翰.米爾的IQ冠絕群儒,經濟學界的朋友「飲得杯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