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过程中,学者们抱着对历史演进谦逊的态度并从学科逻辑的需要出发把学科内容分成几个阶段和众多流派,在某一时期某一学科流派往往被人们称之为主流,相比之下这在社会科学中尤其为甚,例如哲学科学中的早期的以水、火等为世界本源的朴素唯物主义到后来的原子论为代表的机械唯物主义,再到十九世纪马克思创造的辨证唯物主义,而作为社会科学的经济学也不例外,早期的古典自由主义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到了二十世纪经济学发展更是到了群星璀璨的时代,凯恩斯主义、后凯恩斯主义、新古典综合派、新自由主义直至近期的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等诸多学派相互批判、借鉴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争鸣格局。各个学派“轮流坐庄”,升降沉浮,在历史的某一时期成为学者和政治家、企业家、甚至人们口中的主流,持主流派思想的学者们也成为报纸、杂志等媒体的宠儿。不可否认的是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诞生了许多著名的经济学家和经济思想,但陷入经济现实决定着一切经济思想和流派地位的机械论陷阱是一直存在的,常常被研究者忽略的是政治家们对于学派主流地位的影响,某一学派在某一时期和某一范围内取得主流地位往往是因为其思想体系适应了政治家们的口味。苏联自斯大林掌权以后,本来面对国内的各种问题,党内一些有为之士指出了一些正确的道路,但斯大林为其个人政治原因进行了残酷的“大清洗”运动,抛弃了一些正确的社会主义理论转而实行非常高度集中的经济管理体制,把商品经济的任何一个原子都清除了苏联的经济庞大身躯。在美国进入二十世纪之初,亦即美国的“前新政”时期它是一个财富与权力分配极不平均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一个有名无实的民主政治体制未能代表多数人的经济利益,1901年上台的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上台后大力打压财阀集团并恢复所得税等在内的国家福利制度,在1911直至1913年期间有十三个州成功的建立了基本的劳工补偿体系,1923年蒙大拿、宾夕法尼亚和内华达三州通过了《养老金法》,到1928年已有十一州建立了发轫于德国俾斯麦之手的退休养老金计划,扭转美国经济发展模式当然是“大萧条”,否则也没有“新政”,但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大萧条”发生后凯恩斯其人和思想经过曲折的一段传播后成为ZF官员和参众两院口中的流行词,在大西洋两边的西方世界内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取得了主流地位,可在“大萧条”之前已经有许多政治家们采取了凯恩斯思想中的干预措施,因此可以说凯恩斯主义经济学之所以取得主流地位也适合了当时一直代表中下阶层人民的美国民主党的政治需要。而到了七八十年代在当时的美国和英国一股新自由主义之风刮遍英美两国,里根和撒切尔夫人手里拿着自由主义的大刀毫不客气的向那些庞大并不堪重负的ZF福利制度和国有资产企业的工人们,学者们认为这是由于那时的滞涨经济埋葬了凯恩斯主义的主流地位,但作为新保守主义的代表者里根如果其没有入主白宫的话很难想象拉弗曲线勾画出的供给学派这样一个并没有什么太多追随者会成为ZF最高行政者严重的红人,左派民主党和右派共和党的政治家们在可供选择的学派中选择着自己的代言人,主流在这一时刻诞生了,虽说经济现实的发展可能需要另一个学派思想的指导,但政治家们只支持那些有利于自己党派利益的思想的倾向是严重存在的,在今天各个学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争鸣格局中选择似乎变得更加容易了。
主流带给了我们什么?
人们似乎乐于见到所谓的意见领袖来引领自己,深思熟虑因为要耗费过多的脑力而不受欢迎。主流思想的广泛流行给我们究竟带来了哪些好处与弊端?在斯密的《国富论》出版以后,欧洲工业化下的人们似乎受到了上帝的鼓舞,各自纷纷为自己的利益甘愿在“看不见的手”指引下毫无顾忌的向着自己的欲望深处走去,客观的讲物质财富在工业革命的带动下经历了狂飙式的增长,但这也牺牲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人类为工业化的文明付出了鲜血,这其中的原因很多,作为当时主流的经济学思想古典自由主义即使不是一个刽子手,也是一个从犯,它不耐其烦强调的是“小ZF、大市场”,ZF没有能够履行好其保护儿童和工人合法权利的重大责任,当然它的历史功绩是其主要方面。而在二战后作为主流的新古典综合派等凯恩斯主义经济学伴随着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经历战后的经济繁荣,很多学习经济学的学生们如果没有能够很好的掌握凯恩斯的ZF干预思想是很难想象的一件事情,但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高速经济发展后滞涨问题的出现和新保守主义的掌权把凯恩斯主义者们拉下了经济学的宝座,新自由主义大放异彩,华盛顿共识应运而生。时至今日由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风暴继续蔓延,各国在压力面前均采用了大规模干预市场的手法,新凯恩斯主义大放异彩。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颁给克鲁格曼,使得这一学派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大致而言,这一派对于目前的危机有如下看法:首先是因为金融创新本身带来风险,因此需要小心谨慎;其次是因为ZF的监管不力导致危机扩大化,因此ZF应该加强监管;最后这是金融家道德风险所致,是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的恶果,是自由市场败坏了人们的道德,因此“看不见的手”是靠不住的,需要ZF这只“看得见的手”对此加以管束,例如管制金融界从业高管的高工资等。似乎左派色彩浓重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将随着奥巴马代表的民主党的入主白宫再次占据经济学的主流地位。
客观的分析经济历史,把经济萧条都归罪于当时占主流的经济学思想是一件不公平的审判,但主流确实跟我们带来不经思考的群体思维。这种群体思维正如股票市场上的“羊群行为”一样,常常使人们疯狂、无知最终走向困境。凯恩斯本人亦不无警惕的指出无论你承认与否,现代的人们被先前著名哲学家、政治家、经济学家们思想奴隶着。一旦一种思想占据了人们的头脑,那么改变它的成本将变得异常大,这就是路径依赖的逻辑。面对不断变化的经济现实,如果人们的头脑里还抱着主流思想不变,把思考理所当然的丢给经济学家、政治家们,这一弱点一定会被市场抓住,进而发生困境。主流给了我们很多思想观点和看世界的角度,但主流并不是唯一看世界的角度,世界本身是变化的,各个阶段有不同的角度等待人们去理解,主流本身也是变化的,我们的思想观点和看世界的角度亦要改变,更为值得警惕的是主流思想本身就掺杂着政治家们的计划和需要。